译文
一夜春雨,直至天明方才停歇,河水涨了起来,云儿浓厚,遮掩天空,时晴时阴,天气也暖和。
帘内无人,日色暗淡,花丛、竹丛一片寂静,不时从中冒出几声小鸟的对鸣声。
注释
沧浪亭:在今江苏苏州城南三元坊附近,原为五代时吴越国广陵王钱镠的花园。五代末此处为吴军节度使孙承祐的别墅。北宋庆历年间为诗人苏舜钦购得,在园内建沧浪亭,后以亭名为园名。后代人在它的遗址上修建了大云庵。春水:春天的河水。
连明:直至天明。
娇云:彩云,又云的美称。弄:吴越方言,作的意思。阴晴:时阴时晴。
帘虚:帘内无人。日薄:日色暗淡。
简析
诗人有《沧浪亭》诗云:“迹与豺狼远,心随鱼鸟闲。吾甘老此境,无暇事机关(费尽心机搞阴谋,耍弄权术)。”细细品味这几句诗,对理解这首绝句很有好处。
也许是“好雨知时节”,昨晚“随风潜入夜”,一直下到天明,亭前池子里的水涨了不少。你看,“半亩方塘一鉴开,天光云影共徘徊”,天上轻柔的春云像娇嗔的姑娘在照镜,一会儿笑,一会儿哭似的,不断在池中变幻着倩影。看来,宋朝诗人颇喜欢“弄”字,张先的“云破月来花弄影”开了先例,欧阳修“夜深江月弄清辉”和苏舜钦的这一句紧紧跟上,就象今天的人喜欢用“搞”字。用多了,就缺乏新鲜感,诗词创作最重的还应是首创精神。尽管“弄”字都用得不错,能出境界,但毕竟不如首创者。 第三句先写“水晶帘莹更通风”,春天的阳光透过稀疏的帘孔,落下斑驳的倩影;再写“花重锦官城”和“绿竹半含箨”那种境界,无论是花,无论是竹,都给人“雨洗涓涓净,风吹细细香”那种清新的感觉。今天,园里没有客人来,诗人独自观赏,踽踽前行,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,心头不禁涌起“沧浪独步亦无淙”之无绪。 最后一句以动衬静,收到“鸟鸣山更幽”的效应。欧阳修也有《沧浪亭》诗曰:“水禽闲暇事高格,山鸟日夕相啾喧。”做为这一句诗的解说词,是再恰当不过的了。 诗人还有《沧浪静吟》云:“静中情味世无双”,这静中的“幽独闲放之趣”,隐藏着诗人被罢黜后的落寞情绪。诗人嘴上说在这静谧的园中可以“迹与豺狼远,心随鱼鸟闲”,其实心中是非常痛苦的,只是没有明说罢了。哀莫大于心死,诗人对朝庭早已“心死”。
鉴赏
首句“夜雨连明春水生”,写诗人目睹池内陡添春水,因而忆及昨夜好一阵春雨。诗由“春水生”带出“夜雨连明”,意在说明雨下得久,而且雨势不小,好为下写“初晴”之景作张本。正因昨夜雨久,虽然今日天已放清,空气中湿度依然很大,天上浓密的云块尚未消散,阴天迹象明显;但毕竟雨停了,阳光从云缝里斜射下来,连轻柔的春云也带上了暖意,天正由阴转晴。以上就是诗中“娇云浓暖弄阴晴”所提供的意境。诗抓住雨后春云的特征来写天气,取材典型。
第三句“帘虚日薄花竹静”写阳光透过稀疏的帘孔,并不怎么强烈;山上花竹,经过夜雨洗涤,枝叶上雨珠犹在,静静地伫立在那里。如果说这句是直接写静,束句“时有乳鸠相对鸣”则是借声响来突出静,收到的是“鸟鸣山更幽”(王籍《入若耶溪》)的艺术效果。显然,诗中写由春景构成的幽静境界和题中“初晴”二字扣得很紧。乍看,题中“游”字似乎在诗中没有着落,但从诗中诸种景象的次第出现,就不难表现出诗人在漫游时观春水、望春云、注目帘上日色、端详杂花修竹、细听乳鸠对鸣的神态。诗中有景,而人在景中,只不过诗人没有像韦应物那样明说自己“景煦听禽响,雨余看柳重”(《春游南亭》)而已。
诗人喜爱这“初晴”时的幽静境界是有缘由的。他以迁客身份退居苏州,内心愁怨很深。在他看来,最能寄托忧思的莫过于沧浪亭的一片静境,所谓“静中情味世无双”(《沧浪静吟》)。他所讲的“静中清味”,无非是自己在静谧境界中感受到的远祸而自得的生活情趣,即他说的“迹与豺狼远,心随鱼鸟闲气(《沧浪亭》)。其实他何曾自得闲适,在同诗中,他在那里曼声低吟“修竹慰愁颜”可见诗人在亥初晴游沧浪亭争中明写“静中物象”,暗写流连其中的情景,表现的仍然是他难以平静的情怀。胡仔说苏舜钦“真能道幽独闲放之趣”(《苕澳渔隐丛话前集》卷三十二),此诗可为一例。
创作背景
庆历四年(1044年),进奏院祠神之日,苏舜钦作为集贤校理监进奏院,循前例以卖旧公文纸的钱宴请同僚宾客。保守派抓住这件事,借题发挥,结果,苏舜钦被罢去官职。他带着心灵上的创痛,流寓苏州,不久,在城南营建沧浪亭。而《初晴游沧浪亭》就是在此背景下写成的。
宋代·苏舜钦的简介
苏舜钦(1008—1048)北宋诗人,字子美,开封(今属河南)人,曾祖父由梓州铜山(今四川中江)迁至开封(今属河南)。曾任县令、大理评事、集贤殿校理,监进奏院等职。因支持范仲淹的庆历革新,为守旧派所恨,御史中丞王拱辰让其属官劾奏苏舜钦,劾其在进奏院祭神时,用卖废纸之钱宴请宾客。罢职闲居苏州。后来复起为湖州长史,但不久就病故了。他与梅尧臣齐名,人称“梅苏”。有《苏学士文集》诗文集有《苏舜钦集》16卷,《四部丛刊》影清康熙刊本。198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《苏舜钦集》。
...〔► 苏舜钦的诗(6篇)〕西园春暮。乱草迷行路。风卷残花堕红雨。念旧巢燕子,飞傍谁家,斜阳外,长笛一声今古。
繁华流水去,舞歇歌沉,忍见遗钿种香土。渐橘树方生,桑枝才长,都付与、沙门为主。便关防不放贵游来,又突兀梯空,梵王宫宇。
桐城之西北,连山殆数百里,及县治而迤平。其将平也,两崖忽合,屏矗墉回,崭横若不可径。龙溪曲流,出乎其间。
以岁三月上旬,步循溪西入。积雨始霁,溪上大声漎然,十余里旁多奇石、蕙草、松、枞、槐、枫、栗、橡,时有鸣巂。溪有深潭,大石出潭中,若马浴起,振鬣宛首而顾其侣。援石而登,俯视溶云,鸟飞若坠。
复西循崖可二里,连石若重楼,翼乎临于溪右。或曰:“宋李公麟之垂云沜也。”或曰:“后人求公麟地不可识,被而名之。”石罅生大树,荫数十人,前出平土,可布席坐。
南有泉,明何文端公摩崖书其上,曰:“媚笔之泉”。泉漫石上,为圆池,乃引坠溪内。左丈学冲于池侧方平地为室,未就,要客九人饮于是。日暮半阴,山风卒起,肃振岩壁榛莽,群泉矶石交鸣,游者悚焉,遂还。
是日,姜坞先生与往,鼐从,使鼐为记。
西忆岐阳信,无人遂却回。
眼穿当落日,心死著寒灰。
雾树行相引,莲峰望忽开。
所亲惊老瘦,辛苦贼中来。
愁思胡笳夕,凄凉汉苑春。
生还今日事,间道暂时人。
司隶章初睹,南阳气已新。
喜心翻倒极,呜咽泪沾巾。
死去凭谁报,归来始自怜。
犹瞻太白雪,喜遇武功天。
影静千官里,心苏七校前。
今朝汉社稷,新数中兴年。
尝读《汉·天文志》,载“海旁蜃气象楼台”,初未之信。
庚寅季春,予避寇海滨。一日饭午,家僮走报怪事,曰:“海中忽涌数山,皆昔未尝有。父老观以为甚异。”予骇而出。会颖川主人走使邀予。既至,相携登聚远楼东望。第见沧溟浩渺中,矗如奇峰,联如叠巘,列如崪岫,隐见不常。移时,城郭台榭,骤变歘起,如众大之区,数十万家,鱼鳞相比,中有浮图老子之宫,三门嵯峨,钟鼓楼翼其左右,檐牙历历,极公输巧不能过。又移时,或立如人,或散若兽,或列若旌旗之饰,瓮盎之器,诡异万千。日近晡,冉冉漫灭。向之有者安在?而海自若也。《笔谈》纪登州“海市”事,往往类此,予因是始信。
噫嘻!秦之阿房,楚之章华,魏之铜雀,陈之临春、结绮,突兀凌云者何限,远去代迁,荡为焦土,化为浮埃,是亦一蜃也。何暇蜃之异哉!
沉阴结愁忧,愁忧为谁兴?
念与君相别,各在天一方。
良会未有期,中心摧且伤。
不聊忧餐食,慊慊常饥空。
端坐而无为,仿佛君容光。
峨峨高山首,悠悠万里道。
君去日已远,郁结令人老。
人生一世间,忽若暮春草。
时不可再得,何为自愁恼?
每诵昔鸿恩,贱躯焉足保。
浮云何洋洋,愿因通我词。
飘摇不可寄,徙倚徒相思。
人离皆复会,君独无返期。
自君之出矣,明镜暗不治。
思君如流水,何有穷已时。
惨惨时节尽,兰叶复凋零。
喟然长叹息,君期慰我情。
辗转不能寐,长夜何绵绵。
蹑履起出户,仰观三星连。
自恨志不遂,泣涕如涌泉。
思君见巾栉,以益我劳勤。
安得鸿鸾羽,觏此心中人。
诚心亮不遂,搔首立悁悁。
何言一不见,复会无因缘。
故如比目鱼,今隔如参辰。
人靡不有初,想君能终之。
别来历年岁,旧恩何可期。
重新而忘故,君子所尤讥。
寄身虽在远,岂忘君须臾。
既厚不为薄,想君时见思。